【體路專訪】工作假期在疫情前一直深受港人歡迎,既能體驗異邦生活,又能享受旅遊樂趣,可謂一舉兩得。香港手球代表隊成員謝永輝(Freddie)亦在去年出走,選擇到冷門的法國巴黎工作假期,借機體驗歐洲強國的手球文化與生活,獨自經歷了不隨計劃而行的1年。
早於中學開始接觸手球的Freddie,原本只是希望透過運動員計劃考入大學,過程中卻成為香港代表隊成員,出戰過亞洲錦標賽及全國運動會等大型比賽後,手球成為了其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環,「生活已經不能脫離這個運動。」最後入讀大學,能夠全心全意打手球,Freddie曾在教練的介紹下前往巴黎集訓,不諳法文的他走了兩星期堂,換來14天跟隨當地地區球會操練的機會。
法國手球水平屬世界頂尖,當地賽事分成5個級別,勁旅巴黎聖日耳門所在的是法甲,之後是法乙及National 1至3聯賽。Freddie當時跟操的聖芒代(Saint-Mandé)位處National 3,縱使在最低級別業餘聯賽,但見識到香港與法國手球的打法差異,離去時更獲教練邀請留下繼續練習及比賽,為他埋下了再赴巴黎的念頭。
大學畢業後,Freddie沒有選擇找一份其大學學系旅遊的相關工作,反而當上手球教練,過著日間教波、晚上練波的生活。「那時候覺得這樣的生活有點枯燥,就想到自己其實可以前往法國試一年,趁自己還年輕,可以體驗當地的比賽文化,回港後還能把技術傳授給下一代,於是便計劃再去法國Working Holiday。」走出舒適圈需要勇氣,Freddie計劃好旅程,聯絡過昔日跟操球會的副教練,辦妥文件手續,去年暑假帶著10萬港元積蓄出發再往法國,沒想過往後旅程竟逐漸從計劃中脫軌,重重挑戰正等待他。
不懂法文搵工難 連鎖快餐店返半職
重返巴黎聖芒代練習場首天,主教練看見Freddie的第一反應不是歡迎,而是疑惑,原來副教練並沒有把他來訪一事知會主教練,事後他笑指:「我覺得有一個外人來1年一起打球,都算是一件大事,沒想過副教練答應了我卻沒有通知主教練,當下覺得好錯愕。」更甚的是,Freddie在法國跟操時的位置是左翼,但球隊當時已有3個同位置球員,主教練著他先隨球會訓練,卻提到如果沒有上陣空間,就會轉介他到另一球隊,故他當時擔憂籌備好的計劃最終會「食白果」:「我那時心想,不是吧?我又不懂講法文,只是因為以往來過才再到在這裡。如果一個外人突然加入其他球隊,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。」還好之後球會發現Freddie傳球技術佳,把他放回競爭較小的控球位置,才讓他放下心頭大石。
除了要處理隨球會練習事宜,人生路不熟的Freddie亦要處理林林總總的問題,包括安頓住宿、開設銀行戶口及找工作等。可幸他很快就找到一個願意出租房間的3人家庭,房東亦相當友善,然而求職過程卻因不懂講法文而屢屢碰壁,試過到中學面試教學助理的工作,卻在學校中連辦公室都找不到。終於在抵達法國2個月後,才找到願意聘請他的連鎖快餐店,「店長說不懂講法文都沒關係,做著做著就會懂。在快餐店除了收銀員外,砌漢堡、炸雞、進入冷凍倉庫、收餐盤,幾乎所有工作都做過。」工資不算多,但足夠他支付房租及生活,一天生活除了上班,就是在手球場練習,或在家中下廚,盡量節省外出用膳的開支。
驚覺世界很大 自己能力很不足
在外地一人面對不同問題,Freddie坦言工作有過灰心的時候:「試過前一天才代表香港打完亞錦賽,今日就回到餐廳收餐盤,工作的落差感覺好大。但這個也是成長過程,學懂放下面子,以及昔日的成就,他們不會在乎你是誰。」另一個灰心的時刻,就是見識到自己在手球方面與法國人的差距時,「發現世界好大,自己能力好不足。我打的球會已不是特別出眾的球隊,但有些球員卻彷彿是我觸摸不到的。」他在過程中嘗試調節自己心態,知道遙不可及的球員並非自己的終極目標,故此只需盡力而為,每次練習就變得相對輕鬆。
捱過頭2個月練習後,比賽終於正式展開,Freddie在球員註冊時亦曾鬧出小風波。由於他是民政事務局隊際運動項目五年發展計劃的資助運動員,因此球會誤以為他是受薪球員,一度因昂貴的「轉會」註冊費用而卻步,幸而最終確定他是自由身球員,才能夠順利註冊。他在10月第一次正式落場打球會二隊的預備組比賽,隨後亦試過在一隊的正式比賽中上場,惟並非陣中主力,多在勝負已分後才有機會上場。親身體驗過比賽的強度後,他形容二隊的水平與香港聯賽相若,一隊的實力則如香港代表隊,更令他感受到人外有人。身體質素不及當地球員,Freddie的生存之道是「食腦」,避免他們崇尚的衝撞,改以更豐富的技巧對抗,立足之餘,也為當地球員帶來文化衝擊與交流。
冀承先啟後 傳承下一代港將
聯賽隨後因疫情爆發而腰斬,Freddie也在封城時被迫留在家中。法國手球體驗意外縮短,對於未能爭取更多上場時間,他坦言可惜,但未感不甘:「我已經達成去一隊打比賽這個目標,當然都會希望繼續打上去,甚至加入其他球會,但就要付出更多時間。最大障礙是因為我有機會聽不懂法文指示而令教練對我不信任,文化衝突也不是1年可以磨合。如果給我3年,我有信心能夠打到National 2聯賽。」這趟法國之行除了「朝聖」看過甲組聯賽,這位港將認為最大收穫是擴闊眼界,打法改變、身體質素提升。下一步他希望承先啟後,把從前輩身上學到的技術與法國之行的收穫糅合,傳承給下一代年青球員,「希望他們不用浪費時間摸索,掌握到我們的技術後再加鑽研,相信他們的成就會比我們更高。」1年旅程後回到香港,疫情未止,他仍在等待大顯身手的機會。
Freddie現在回想,出發前為工作假期作了很多計劃,但最後順著計劃而行的大概只有抵達後的1星期,然後所有事情都見步行步。他試過被搶走手機、盜用信用卡,更遇上疫情與封城,但硬著頭皮面對,一一迎刃而解。在地球另一邊度過這1年,從巴黎人平凡的生活裡歷盡不平凡,最後所有預計以外的事情都變作了其寶貴的成長歷程。
圖、文:何子淵
此篇文章由「體路 Sportsroad」最初發表於「【手球.專訪】聖芒代、漢堡、疫情 謝永輝不按計劃的工作假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