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體路專訪】「我的人生除了家庭、工作,餘下的就是跑步。」黃浩聰作為消防員,工作已經充斥了生活大部份時間,加上已為人夫並育有三名孩子,家庭理應填滿阿聰的工餘時間,但他依然能夠抽空鍛鍊自己成為「山界猛人」,甚至於2018年贏得「四大極地超馬巡迴賽」總冠軍,全賴遇上一位相當支持他的太太邱玉屏(Viann),「聰嫂」甚至跟隨阿聰踏入越野跑界,去年兩人更一同參與「TNF 100香港站」賽事,編寫屬於兩人的山跑故事。
阿聰與Viann識於微時,兩人於同一所小學成長。當時阿聰的父母都忙於工作,陪伴他的時間相對較少,因此他小時候的最大娛樂,就是成為「野孩子」,「小時候很喜歡在大自然環境玩,放學都約朋友到家附近的後山通處跑,上山捉蝌蚪送給同學就是我的童年。」與時下被功課、補習充斥生活的學生相比,阿聰的童年顯然相當寫意;至於聰嫂,當然仍未認識越野跑是甚麼一回事。
不過阿聰的「野孩子」生活,只適用於學生時期,「初初踏足社會成為消防員,開首幾年特別艱難,很多新事物要學習,要靠自己慢慢摸索,壓力很大,亦都沒時間做運動。」19歲入學堂,經過幾年時間適應,黃浩聰逐漸熟習消防的工作環境,更在24歲那年機緣巧合下初次接觸到越野跑,「當時同事報名參加了樂善盃,但因臨時有事,就將號碼布讓給我。那時候連甚麼是越野跑都未清楚,都是抱著志在參與的心態去玩。」初出茅廬的阿聰連參賽要準備的物資都未搞懂,只帶著背包,裝了幾條煮熟的蕃薯踏上這場30公里的賽事。聽到這裡,身旁的Viann都忍不住笑問:「你應該沒吃完吧?」阿聰想都沒想就笑答:「吃不完?連碰都沒碰過!」當時寂寂無名的他雖然對於越野跑一竅不通,但結果卻意料之外地在3,500名參賽者中以第6名完成賽事。
「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在山上,享受那種自由奔放的感覺。這次比賽讓我尋回小時候的回憶,亦從中建立到自信。」首次參加樂善盃後,阿聰對越野跑的熱愛與日俱增,逐漸投入訓練,參與不同的越野跑賽事,距離亦由最初的30公里,增加至100公里,甚至更長的距離。先不論過程中要上山落斜,只看距離已經感覺到當中的辛苦,但原來Viann初頭並未體會到當中的疲倦,甚至在阿聰跑畢賽事後「勞役」他,「最初自己對越野跑一無所知,100公里的距離全無概念,不知道10多小時完成有多快。很多時他跑完比賽剛踏入門口,就著他幫忙買日用品或是照顧小孩。」Viann掛著幸福的笑容說著,阿聰對此亦無半點怨言,不過聰嫂很快就體驗到,越野跑的滋味。
在阿聰的感染下,Viann對越野跑逐漸產生興趣,2017年隨慈善團體出發的富士山之旅,就成為了Viann參加越野跑的契機,「當時一行人,小至約10歲,大的年過70,當下就覺得每一座山都有它的魅力,才能夠吸引年齡層這麼闊的人一起行。富士山海拔3,776米,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完成,意想不到的是自己能夠走畢全程,馬上就很想參加越野跑,尚未啟程回港已經叫阿聰幫我報名。」結果在阿聰的指導下,就由僅能跑5公里的「師奶」,變成一名越野跑手,當年57公里的圖騰跑,就成為了Viann人生首場越野跑賽事。「圖騰跑令我對越野跑著了魔,亦明白到大家熱愛這項運動的原因。越野跑除了是與其他參賽者鬥快外,亦是一個與自己溝通的良機,過程中會面對很多困難,即使很辛苦都會不斷找理由給自己繼續堅持,每次跑完都會更深入了解自己。」親身經歷過阿聰所參與的運動,Viann對丈夫有更多的體諒,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。
除了是跑手,Viann亦多次成為阿聰的supporter,陪伴他走遍各場大賽。當中挑戰最大的,必然是唯一一次的海外support──越野跑界殿堂級賽事「環勃朗峰超級越野耐力賽(UTMB)」,「UTMB的賽道橫跨法國、意大利及瑞士三國,交通是最麻煩的一環,因為我們整個團隊自己駕車,所以早一星期已經抵達當地,逐個補給站走一遍,確保不會迷路。」由於大會實施封路,因此Viann試過於補給站等待阿聰6小時,為的只是後者短短1分鐘的補給。在聰嫂及背後團隊的協助,加上兩名兒子現場打氣下,阿聰最終以第6名完成賽事,他指:「越野跑就像一齣舞台劇,背後有很多人協助堆砌出來」。
阿聰的足印踏遍過納米比亞沙漠、戈壁沙漠、亞他加馬沙漠及南極,成為2019年「四大極地超馬巡迴賽」總冠軍,不過他最享受的,還是香港的「The North Face 100 香港站」,他更形容每年的參賽都是一個學習過程,「由2013年第一屆已經開始參賽,每年都跑進三甲,但亦從未贏過冠軍,直至2019年,終於第一名過終點,衝線一刻相當感動。這次賽事亦令我更相信,遇到困難千萬不可輕易放棄,只要不斷去嘗試,總有一日會成功。」
然而這次阿聰奪冠supporter竟不是「聰嫂」,皆因Viann這次親自參賽,同樣出戰100公里賽事,原因只為「感受他所感受的事情」。結果就像劇本一樣,阿聰順利贏得TNF 100首個冠軍,而Viann則以女子組最後一名衝線。總結這次參賽經歷,Viann笑指是「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」,「跑到大約50公里一段下斜的石級路,自己一不留神拗柴,休息了20分鐘慢慢走回補給站,當時都沒有放棄的念頭,簡單包紮就重新出發。順路上斜都沒大礙,但下山路真的很痛苦,真的要跟對腳說對不起。」跑至九龍坑山已經凌晨時分,Viann遇到一名同樣拗柴的參賽者,後者因前路還有天梯、屏風山、黃嶺等高難度賽道而放棄,但Viann對這些地點全無概念,抱著「初生之犢不畏虎」的心態繼續上路,結果就是「於八仙嶺流了幾公斤眼淚」。雖然過程中受傷,但這次賽事,令她重新認識越野跑,此刻回想起TNF100的過程,雖然負傷跑足50公里,但她仍以「感覺好像去旅行,很享受」來總結這次100公里之旅。
對黃浩聰而言,越野跑已經由童年夢想變成興趣,甚至是生活的一部份,如今將聰嫂都拉到越野跑的圈子裡。但阿聰的目光,是更遙遠的未來,「越野跑除了是運動,有益身心之外,亦是一種教育,有助青少年身心成長,希望我能夠將越野跑傳承下去。」或許若干年後,即使黃浩聰的名字從越野跑界退下來,仍有他的兒子接棒,繼續於香港越野跑界發光發熱。
圖:李子正
文:彭淬祺
此篇文章由「體路 Sportsroad」最初發表於「【跑步.專訪】黃浩聰與邱玉屏 「山跑夫婦」:越野跑是運動 亦是一種教育」